纺织俊杰刘国钧:大成纺织厂的兴衰历史

风云突变

然而,就在刘国钧的事业达到巅峰之时,“七七”事变、“八一三”事变先后爆发,日军大举入侵。1937年9月,日机对常州狂轰滥炸,大成二厂全部被炸毁,大成一厂也遭轰炸,大成三厂只得装而复拆。刘国钧目眦尽裂地跺足长叹。为长远计,刘国钧在同仁们的劝说下,先行离开了常州,临行时流着泪对同事们说:“只要我人不死,大家同心协力,完全可以恢复已毁的企业,我们还有共事的机会。”

常州沦陷,大成本部遭毁,损失惨重。大成三厂甚至被日军当作马厩。就这样,一个好端端的企业被毁于一旦。可贵的是,刘国钧并没有因此而消沉,他立即采取措施,尽量将损失降到最低限度。他先是将部分未毁的“里特”纱锭分两批辗转运沪,以英商的名义成立“安达纺织公司”。接着去重庆寻求生机。困苦中,他用一副对联勉励自己和家人:“照如此已为过分,要怎样方算称心?”入川后,即与四川民生实业公司经理卢作孚合作创办大明纺织印染公司。刘国钧有一股奋发向上的冲劲。1940年12月太平洋战争爆发,日军占领上海公共租界,刘国钧以某商名义登记的安达纱厂也被迫关闭。就是在这样艰难的环境下,刘国钧依然保持着旺盛的斗志。他一方面安排华笃安留守常州,与职工们一同着手整修机器,同时,又在苏州购买一百余亩厂基和一座园林“藕园”及二百余间房屋,以俟机大干一番。

1942年10月,刘国钧决定偕夫人回常州看看大成本部,顺便安排有关恢复生产的事宜。自大成本部遭遇兵燹到今已有三年之久了,刘国钧实在难以想象此时的“大成”会是什么样子。离“大成”近了,他的心也紧了。时值夕阳西下,晚风萧瑟,眼前已根本没有昔日员工忙碌的繁荣景象了,唯余断壁残垣荒草婆娑。刘国钧默视良久,良久无声。陪行的夫人一时也不知如何安慰。突然“呱”的一声,一只老鸹从树上高叫着直蹿云霄,旋即飞回,安然归窠。

刘国钧步履沉重地回到了下榻的寓所。夜很黑,10月的凉意不时地透过窗棂向他袭来。他无意去关窗祛凉,独自躺在床上,一任思绪无边际地流泻。朦胧中一个疯疯癫癫的老人踉踉跄跄地向他奔来,嘴角嗫嚅着,欲言又止。他心头不禁一惊,这分明是他早逝的父亲!多少年来,刘国钧似乎一直在寻找能作为他生命支柱的太阳,尤其是在事业遇挫时,更是如此。可惜刘国钧的“太阳”过早地湮灭了。这一点是他小巧贤惠的夫人所无法替代的。尽管他如此刚强,却总有种无法摆脱的压力,童年上街卖桂花酒酿的苦难情景总是时时影子般浮现在眼前……今夜他就是这样带着股无形的压力沉沉地睡去。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恍惚中觉得这种压力越压越重,直至幻化成两只铁钳般的大手牢牢地钳住他,幻化成一支黑洞洞的枪眼阴森森地对准了他。刘国钧“啊”的一声似从梦中惊醒。“老实点,穿起衣服跟我们走一趟!”两个彪形大汉用手枪冷漠地瞄准他。他明白了自己被绑架了。

“你们要多少钱?”他定了定神,冷静地问道。

“少废话,快走!”两个大汉厉声喝道。

刘国钧刚一出厂门,一群歹徒蜂拥而上,将他捆得结结实实,架着他向前踉跄而去。

夜还是那般宁静,稀疏的星光洒下的是幽冷的清辉。刘国钧心中一片浑沌。

半个时辰后,他被带到德安桥。这里的情景更让他吃惊:华笃安、张一飞、谢承祜等人全被绑架了。刘国钧愤怒了:“你们绑架我们,不就是要钱吗?把我们都抓来,谁去筹款?”匪徒们一番耳语后,放掉了华笃安、何乃扬两人,而将刘国钧等人强行押至丫义浦,令其睡在一潮湿的货舱内,并让船在河心兜圈子。

刘国钧心急如焚,他没闲工夫和这帮匪徒周旋,他心系的是“大成”和民族纺织业啊。于是他传信给华笃安要他“争取时间”。经过华笃安等人的努力,最终以500件纱(时值伪币八十余万元)的代价,赎回了刘国钧等人。

这样一来,刘国钧本来就不宽裕的资金更加困乏。偏在这时,欠上海银行250万元的贷款又到期了,真是雪上加霜。此笔巨额贷款,原以常州大成厂的机器作抵押,后常州沦陷,机器遭毁,抵押品已失去价值。然而就在这种情况下,刘国钧毅然决定分批还清贷款。上海银行行长陈光南大为感动,深为刘国钧的信用所折服,从此两人成为莫逆之交。日后大成厂能够迅速地恢复,自然也得益于上海银行的大力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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