腾龙集团创始人冼笃信:海南之子

(一)南渡江畔的少年时代

南渡江是海南岛上流程最长的河流,它发源于黎母岭山脉,北流330千米,在海口注入琼州海峡。

1961年12月,冼笃信出生在南渡江畔琼山县(今琼山区)龙桥镇的三角园村——在这块盛产波罗蜜、木瓜和荔枝的沃土上,大山的高远与险峻曾赋予他早期的素质锻炼,热带江河的宁静、清澈与温馨也曾反复浸透他的心灵。

然而20世纪70年代以前出生的中国人,无例外地对贫穷、饥饿有着深刻的认识。冼笃信出生于新中国最困难的年代,遥远的海南也没有逃脱饥饿的围困。他忘不了小时候,一家数口人只有一盆饭,一个人吃饱了,就得有另一个人吃不饱;他知道,父亲母亲为了让孩子们吃得多一些,大概没有一顿饭吃饱过。

儿时的冼笃信时常对着土地发呆,并幼稚地怀疑,这土地上产的粮食为什么不能让人们吃饱呢?贫困的生活与打碎贫困的愿望,成为此后多年冼笃信所有行为和理想的原动力。

1974年春,海南再次被卷入“迎接共产主义高潮”的热浪中。

三角园村也有人鼓动说:共产主义已经到了省城,快迎接吧!海南人兴奋地折腾了一阵子后,又有人说:路还没修好,一时半会儿还到不了乡下。于是,等待被拯救的人们再度陷入饥饿阴霾的笼罩中。

这一年冼笃信13岁,家里日显贫穷。在近乎被愚弄的感觉中,他悟到了“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这句话的原始含义,他像成年人一样拿着砍刀上了山,次日,将砍来的一捆柴长途跋涉背到琼山县城卖掉,换回了1元钱——那是他第一次靠自己的劳动赚钱。

从三角园村到县城来回有30多公里。他利用每天上学的午休时间和星期日去山上砍柴,晚上运到海口。有时托东村的叔叔代售,有时把柴火放在工厂或者饭店的后面,夜里赶回家,第二天上学的中午,再赶到县城将柴火卖掉,一直到17岁辍学。从进入初中开始,14岁的冼笃信已经完全靠自己养活自己,并且时而补贴家用。他不但被父母兄妹格外喜欢,也因为学习刻苦、成绩优异受到学校老师的器重和同学们的敬佩。初中毕业,他以全班第一的成绩跨入高中的门槛。那一年的夏天,他经常和三五同学围坐在校园内高大的樟树和四季开花的凤凰树下,策划着人生已几乎看得见轨迹的未来。

正在这个时候,变故降临,勤劳朴实的父亲积劳成疾,一病不起。

冼家似乎突然间失去了支柱,一片恐慌。更重要的是,家里拿不出更多治病的钱,父亲的病一天比一天严重。17岁的冼笃信被迫辍学,青春之初的大学梦、从军梦刚刚放飞,便折了翅膀。

因为有过在县城卖柴的经历,他决定到外省搞贩运“挣点救命钱”。“我当时的情况是,一旦离开校门,就得像个‘老社会’一样拼命赚钱,没有退路,哪怕是挣来的钱一夜间又赔得精光,还得四处奔波,从头再来。所以,我的今天很大程度上是生活所迫、命运所赐。”“祸兮福之所倚”,18年前的冼笃信在理想被摧毁和愿望被扼杀的寂寞中,第一次感受到命运的威严和无情。

洗笃信来到海口,求助父亲当年的朋友,借了一笔钱,然后只身赶到离家乡龙桥几十千米的定安、文昌,收购了一批沉香。之后,他和另外几个伙伴打起背包,装上干粮,在母亲希望与绝望交织的神情中,在一份只能赚钱、不能赔本的心态下,渡过风急浪高的琼州海峡,穿过山高林密的广东山区,直奔湖南而去。

沉香在《本草纲目》中属于名贵中药,仅产于海南。在湖南南部有一种奇怪的地方病,只有沉香能够治疗。冼笃信在湖南顺利地做成了这笔生意,兴冲冲返回故乡。

不料刚踏上故乡的土地,冼笃信一行人即被当地公安局以“投机倒把”的罪名拘捕,并将身上所有的钱全部没收。

40天后,冼笃信身无分文地回到家中。这份打击令父亲的病情更加严重,不久便溘然长逝。

拘留所的经历启迪了冼笃信,引发了他日后对国家政策与个人生活关系的朦胧探究。他感觉到国家政策与经济发展密切相关,国家政策的优劣极大地关系着社会及其每一个成员的发展。正是这份朦胧的认识,使他能够敏锐地关注国家改革开放政策的每一步变化,从而及时调整自己的经营行为,力求在商海沉浮中立于不败之地。

然而父亲的逝世却令冼笃信深为愧疚。此后10多年里,冼笃信不论身在何方,有何要事,都要在清明节这天赶回家乡,来到父亲的坟前,献上一束海南特有的清明花。这种超越贫穷与富贵的祭奠,让年轻却又饱受命运打击与提升的他,能够得到短暂的归属与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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