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私橡胶树种子终结了马瑙斯的辉煌时代

马瑙斯几乎处于亚马孙河流域的中心,19世纪末的橡胶大繁荣使它成为一座大城市,由于极度富有,马瑙斯是当时世界上最重要的城市之一。从把游轮开进亚马孙河、到用香槟酒洗马,这些拥有天然橡胶园的贵族们的挥霍奢侈超出了人们的想象。1982年,由沃纳·赫尔佐格导演,克劳斯·金斯基与克劳迪娅·卡汀娜主演的电影《陆上行舟》,就取材于秘鲁橡胶大亨卡洛斯·菲茨卡拉德(Carlos Fitzcarrald)的真实故事,讲述了当时人们对橡胶的疯狂。马瑙斯大剧院正是橡胶业由盛转衰的纪念物。1884年,亚马逊州马瑙斯市采用了意大利建筑师切勒斯提尔·萨卡尔丁(Celestial Sacardim)的设计修建剧院,其灵感来自文艺复兴时期的美学范式。开工之后,工程断断续续进行了十数年。剧院屋顶上的瓦片来自阿尔萨斯;路易十五时期风格的家具和布艺来自巴黎;楼梯、雕像和廊柱的大理石来自意大利;钢结构墙面来自英国;32盏吊灯(剧院总共有198盏灯)直接来自威尼斯穆拉诺岛。这座剧院于1896年12月31日落成,1897年1月7日举办首演,曲目是阿米尔卡雷·蓬基耶利  的歌剧《歌女乔康达》。

乳白奶:三千年前就有了……

早在哥伦布发现美洲大陆之前,这里的人们就使用从三叶橡胶树流出的奇怪的“乳白奶”来保护自己,比如涂抹脚部免受真菌侵害,处理斗篷让它们变得防水;当然,人们还用它做弹力球,中美洲蹴球使用的就是橡胶球。比赛时两支球队相互交锋:在6至9米高的墙上设置石环(在奇琴伊察  可以看到),先把球成功投过石环的球队获胜。据门多萨手抄本的记录,阿兹特克国王蒙特苏马二世曾命令墨西哥湾沿岸的城市每年进贡16 000个橡胶球。球赛也是一种宗教仪式。通常,在比赛结束时输球一方的队长会被斩首,以此纪念神明……因此,我们才会明白为什么常常是战俘参加这种仪式。橡胶对温度非常敏感,并且气味很难闻,欧洲征服者不知道如何使用它;于是,橡胶在欧洲宫廷的珍宝馆里存放了两个多世纪。

天然橡胶的繁荣

法国加多迪埃地区的博物学家查理-玛丽·德·拉孔达明(Charles Marie de La Condamine)和弗朗索瓦·弗雷斯诺(Francois Fresneau)于1736至1747年间,在秘鲁、厄瓜多尔和圭亚那重新发现了天然橡胶。拉孔达明对这种材料进行了第一次科学描述,称之为“哭泣的树”(cachchu),在克丘亚语里,cao意为“树木”,chuqui意为“哭泣”。其他科学家和工业家也开始研究这种物质,但是,除了发现天然树胶的擦涂能力外,对它更大规模的使用则要等到下个世纪了。1823年,苏格兰化学家查尔斯·麦金托什用橡胶发明了防水材质,并制造出第一件雨衣;他还申请了以自己的名字命名的专利,麦金托什甚至成为英语“雨衣”的代名词。1842年,查尔斯·固特异发明了硫化橡胶,这使橡胶更加稳定,对温差的耐受力也更强。1853年,美国人海勒姆·哈钦森(Hiram Hutchinson)购买了固特异的专利,并生产出雨靴。1887年,在北爱尔兰贝尔法斯特,兽医出身的约翰·博伊德·邓禄普发明了充气橡胶圈以取代实心轮胎。1892年,米其林兄弟推出了第一款用于自行车和汽车的可拆卸轮胎。由于工业和家庭的需求,更借力于蓬勃发展的汽车工业,橡胶业得到了迅猛发展。

橡胶热及其爆炸式增长吸引了成千上万的人来到亚马逊流域和马瑙斯。他们大多是小商人和企业主,而种植园工人大都是土著。事实上,橡胶生产的组织分为三个层面:首先是负责割胶及采集乳胶的工人;他们把乳胶卖给中间商,中间商在自己控制的地区统一收集乳胶;最后是批发商,他们把不同地区生产的乳胶集中起来,从马瑙斯运到贝伦,出售给大型国际贸易公司,贸易公司再把乳胶出口到美国、利物浦和欧洲港口。橡胶价格在纽约和伦敦制定,中间商提供劳动合同做基准,合同预估了工人往返于村庄和生产地的费用,这些费用会逐渐分摊在人工成本里。此外,由于被迫生活在森林中,工人们需要有定期的物资补给、食品和工具,然而这些物资的价格上涨很快,还要加上高额的运输成本和中间商的巨大利润。那些不能完成固定生产配额的工人经常受到鞭惩,甚至有种说法叫“阿拉纳(Arana)的记号”。这种说法来自胡里奥-恺撒·阿拉纳(Julio Cesar Arana),他是一个对工人异常苛刻的农场主,“阿拉纳的记号”是指用鞭子抽打工人直到皮开肉绽。

橡胶繁荣时期从1870年持续到1910年。不过,巴西的产量直接受到两个因素的影响:首先,树木分布不规律,工人需要长途跋涉,生产效率很低;其次,varzea现象,即特大洪水(水位会上升10~15米),洪水使得在亚马孙河附近很难安装工业设施。随着汽车工业的腾飞,天然橡胶的需求呈爆炸式增长,也引发了疯狂时代中马瑙斯橡胶大亨的投机热。但是,这个与真正的“美好时代”  巧合的美好时代,正在迅速完结……

橡胶种子悄悄运出巴西以及……福特兰迪亚的失败

探险家亨利-亚历山大·威克曼(Henry Alexander Wickman)在1876年成功地“偷出”了70 000粒三叶橡胶树种子。此前,他极力说服伦敦邱园  的约瑟夫·胡克(Joseph Hooker)爵士,说他可以把橡胶种子偷运出来,尝试在英国植物园或是在当时英国众多的殖民地的某处进行种植。他还真拿到了印度政府的许可和授权。威克曼是幸运的,因为巴西当局正不惜一切代价保护对橡胶的垄断。一艘远洋船停泊在亚马孙河上游流域,并卸载下货物和人员,这艘船是威克曼以印度政府的名义租用的。不过,在此之前,他就在当地土著的帮助下疯狂搜集橡胶种子。威克曼把种子装船驶往贝伦,在那他必须提供货物明细以获得离岸许可。他声明种子是英格兰皇家花园的植物标本。拿到许可之后,货船驶往英格兰;随后,一部分货物被迅速运往科伦坡和新加坡植物园,后来,又运往马来西亚、巴达维亚  和非洲。

东南亚地区为橡胶种子的生长提供了理想的条件。此外,合理的树木种植间距也有利于提高产量。巴西橡胶垄断的美梦做到了尽头。从1910年开始,巴西的生产开始面临新种植园的强烈竞争,它们的乳胶价格比巴西低很多。20世纪20年代,亨利·福特在帕拉州(Para),距亚马孙河口960公里的地方建立了一个巨型天然橡胶生产中心,可惜最后以倒闭告终。当时,福特想要摆脱对马来西亚生产的橡胶的依赖,建造了福特之城(Fordlandia)这个大型橡胶生产中心。该中心占地700公顷,以美国的生活方式将采胶工人组织在了一起。然而虫害和锈病侵袭着树木,当地人也难以适应美国的生活方式,这种种因素使橡胶城变成了一个财务黑洞。1945年,福特关闭了这个生产中心,损失了2000万美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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