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克塞尔(1851—1926年)是一位在近代西方经济学发展史上有着重要地位的经济学家。熊彼特在《经济分析史》一书中将威克塞尔、瓦特拉、马歇尔并称为1870—1914年这段时期在经济学纯理论上做出巨大贡献的经济学家。威克塞尔对斯堪的纳维亚国家和中欧国家的经济学发展产生了重大影响,瑞典和挪威等国的现代著名经济学家几乎都出于他的门下。威克塞尔的经济学理论可分为价值和分配理论、货币利息理论两大部分,前一部分理论的特点是高度娴熟而精炼的综合,后一部分理论以独辟蹊径的创新见长。西方经济学界认为威克塞尔在货币利息理论上的独创性贡献推动了自由放任传统向国家干预主义的过渡。
(1)威克塞尔经济学说的核心内容是“威克塞尔累积过程理论”,这一理论包括了他的货币利息理论和经济周期理论,反映了他对经济理论最重要的贡献。它是威克塞尔在《利息与价格》一书中提出来的。
该理论假定:①所考察的社会经济处于充分就业均衡状态;土地、劳动、资本等生产资源的数量均是固定的,并且已被全部加以利用,不存在任何闲置的生产资源。这样,威克赛尔是以一个静态均衡经济作为分析的起点。②有组织的信用经济,即全部支付都利用划汇和账面转移进行。③经济波动与自然利率、货币利率的相互偏离有关。④封闭经济体系,各生产单位完全从银行借入资本从事经营活动;促使企业增加投资,扩大生产的刺激因素是利润动机;同时也假定各生产单位的生产时期是无差异的。
(2)货币利率降低立刻从两个方面影响到社会总需求。
①从企业的角度看,由于现在货币利率低于自然利率,两者的差额作为超额利润刺激了企业增加投资和扩大生产的愿望。但在充分就业条件下,由银行增发给企业的新贷款所引起的对生产要素的需求就超过了生产要素的可供数量,生产要素的价格必定趋于上涨。
②从消费者角度看,货币利率的降低,使作为利率函数的居民储蓄减少,消费开支增加。但由于消费品生产在充分就业条件下无法扩大,消费品价格也就上涨了。银行货币利率的降低,货币数量的增加,总需求的过度膨胀,一般物价的上涨,在这个以货币利率变化为起点的经济变动过程中,表面上看,似乎由于一般物价水平的上涨吸收了增发的货币量而走到了终点,其实不然。威克赛尔明确地指出:“有些人以为利率的一次单独的但是持久的变动,其影响只能限于眼前的冲击,事实上经仔细考虑后,情况往往会显得完全不同。可以假定,低利率的维持,如其他情况无变化,其影响不但是恒久的,而且是累积的。”
银行通过降低货币利率增加的贷款,首先是流入企业,企业利用贷款扩大投资引起生产要素价格上涨。由于不存在闲置资源,生产要素价格的变化必然会造成一部分生产要素从原有生产部门转移到有能力支付高价的生产部门。由于货币利率下降,资本的预期收益按市场利率计算的折现值提高了,资本品生产部门对生产要素的需求更为强烈。如果这时生产要素是从消费品生产部门转移到资本品生产部门,就会导致消费品生产部门的萎缩。但是,由于生产要素价格上升,居民收入增加了(工资、地租等),在货币利率保持低水平时,消费开支会进一步增加,但由于消费品产量非但没有增加反而减少了,消费品价格将进一步上涨。消费品价格上涨后,企业为增产又会增加对资本品的需求,这就促使资本品价格进一步上涨……因此,通过货币利率降低使信用膨胀,使投资增加的同时又推动生产要素价格上涨,导致货币收入增加,消费品价格进一步上涨、投资进一步增加,资本品价格上涨……这种循环,会形成一个经济扩张的累积过程。
在这个累积过程的发展中,社会生产并不会有实际的扩大,但是,原有的社会生产结构(资本品与消费品的生产比例)不断遭受破坏,相对价格体系不断变化,一般物价水平持续高涨,一切处于不稳定状况中的因素都在相互影响,加剧了整个累积过程的发展,使社会经济处于严重的失衡状态。这时,只有银行采取提高货币利率使之与自然利率相等的办法,才能制止这一累积过程的发展。同样,由于技术进步等原因引起的自然利率高于货币利率,也可能发生这种累积过程。此外,与上述向上扩张的累积过程相反,假定货币利率高于自然利率,则会发生向下萎缩的累积过程——经济危机和萧条。
(3)根据威克塞尔的看法,任何货币利率与自然利率的偏离,都会造成累积形式的经济失衡。这时,货币数量不只是影响一般物价水平,它会影响到收入、储蓄、投资、消费、各种商品的相对价格及社会生产结构。当货币利率等于自然利率时,投资等于储蓄,物价水平稳定不变,经济体系处于均衡状态;各种商品的相对价格和产量都是由实际生产领域决定的,货币只作为流通手段和计价单位,不影响除一般物价水平外的其他经济变量,即货币是中性的。
因此,根据威克塞尔的看法,经济达到均衡状态必须具备以下三个条件:①货币利率等于自然利率;②储蓄等于投资;③物价水平稳定不变。威克塞尔在分析价格积累性变动过程中指出,货币利率与商品价格变动之间存在因果关系,并认为二者的变动方向有时一致,有时相反。他说:“也许可以认为银行利率或货币利率的变动,有时是商品价格变动的原因,有时是或常常是商品价格变动的结果。在后一种情况下向着同一方向运动,在前一种情况下向着相反的方向运动。”
这就是说:①当由两种利率的差异引起价格变动时,货币利率的变动与商品价格变动的方向相反。即如当货币、银行利率低于自然利率时,刺激资本和商品需求的增加而使商品价格上升;反之,当货币利率高于自然利率时,又会因资本、商品需求的减少而使商品价格下降。②当价格变动引起利率变动时,二者变动的方向相同。即当商品价格上升时,相对而言,货币利率也上升。因为价格上升使生产成本增加,自然利率下降了;反之,当商品价格下降时,由于生产成本减少自然利率上升,相对而言,货币利率下降。可见,这时物价上涨与利率上升相伴随,物价下跌则与利率下降相伴随。
威克赛尔的累积过程理论纠正了19世纪经济学中的“二分法”,第一次把价值理论与货币理论在一起。哈耶克曾说过,“只是由于这位伟大的瑞典经济学家,才使得直到这一世纪末叶仍然隔离的两股思潮,终于确定地溶而为一”。除此之外,威克赛尔的累积过程理论实际上已经公开地对“萨伊定律”及资本主义社会的市场机制能自动调节经济达到充分就业均衡的观点提出了质疑。这对于瑞典学派的形成,对于现代资产阶级经济学的货币理论和危机理论,以及凯恩斯的经济理论,都产生了巨大的影响。